环球快资讯丨恶灵骑士短篇故事47

来源:哔哩哔哩   时间:2023-05-18 10:11:01

两个女人,隔着一层玻璃,沉默对视了半天。


【资料图】

杨夫人觉得这层隔阂并不只是一层玻璃,甚至不是对面的人不久之后就将面对的法律制裁,更像是某种抽象的,价值观方面的相悖。

“你为什么找我。”杨夫人问。她不认为对方会因为想叙过去的同学情谊而把她叫过来。

对面坐着一穿着囚服的女人,看外貌不到35多岁,监狱生活并没有摧垮她的肉体与精神,她的一头金发依旧打理得很整齐,而表情更是从容自若,给人感觉像是在迎来某种胜利时刻。

“我这段时间仔细想了很久,发现只有你来最合适。”她把脸凑过去,如果不是玻璃隔着,她几乎要贴到杨夫人的额头,“我想知道你是否进步了,你放弃曾经的极端思想了吗。”

“够了,伊莎贝拉。”杨夫人由衷的为她感到难过,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来点评她,“看看你自己,你杀了你丈夫,再有一周就要被执行死刑,在最后关头,你来见我,就是要跟我说,我曾经的想法是错的,就你现在的身份,告诉我,死刑是种错误,啊,对,你当然不希望被执行死刑,你希望能躲避制裁,只是你没来得及逃跑,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你能骗过警方,可你输了,你很快就会被……”后面的话她打住了,杨夫人不在乎伊莎贝拉的感想,她只知道,一周以后,这个曾经的同学就将在药物注射中结束生命。

“这几年我看了一些书,关于中国的历史我也知道一点,我发现历史上,在整个封建时期,你们的司法体系发明了大量处决生命的方法,残忍程度甚至超越了奥斯维辛,你们称自己为文明古国,实际上你们的过去与阿兹科特一样野蛮。”伊莎贝拉说。

杨夫人很惊讶自己没有愤然离席,她用一种平静的像是悼念亡者的神态说,“你该看点养花或者美容的书,我猜你就是总研究这个走到今天的。如果你以为我会因为一个谋杀犯的几句话而动怒,就太小看我了。你尊重生命的表达方法就是杀人,你在里面,而我在外面,不会因为你跟我聊几句中国封建时期的事而改变。”她很想提醒对方,野蛮的阿兹科特最后被文明世界所毁灭,但还是忍住了。

“你错了,这种思想这么多年还在毒害你,你会意识到的,像你这类人是多么愚昧与残忍,用不了多久。”伊莎贝拉用宣言般的口吻说。

“难道你是无辜的。”这是杨夫人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会面不欢而散,可不高兴的似乎只有杨夫人,随后的半天,伊莎贝拉流露的笑容一直盘踞在她脑海里。

“我不明白,”杨夫人对着伙伴们抱怨道,一个杀人犯凭什么能在她面前那样装腔作势,“看她的样子,仿佛一个为了神圣使命而勇于献身的殉道者,根本不像是杀人犯,而是把自己当成了贞德。”

“我还以为她叫你去是希望当着一个朋友的面忏悔。”米兰达说,她有点同情杨夫人,本来好好的生活被过去的朋友,还是成了杀人犯的朋友打扰,而且还遭到人身攻击。

“你们曾经关系不错,是什么原因导致友谊破裂的。”克拉拉问,记忆中杨夫人似乎就没提过伊莎贝拉曾经的事。

杨夫人无可奈何地说,“我那个同学是个反对死刑的人,而我正相反。”

学校的生活对于杨夫人来说只是一段平常的回忆,与伊莎贝拉的矛盾甚至可以说是这段时光的唯一亮点。她们住在一个宿舍,平日里相处的很融洽,直到某一天,她正在屋里看书,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她向窗外探出头,看到楼下正聚着好多学生,中间有几个人正在分发传单,其中一个人正是伊莎贝拉。

“你在干什么。”杨夫人喊道,她以为这是舍友搞得一次寻常的校园活动,正犹豫要不要也去凑凑热闹,就看到伊莎贝拉拼命的挥着手,示意她下来。

如果她想让我帮忙,我是不会拒绝的。杨夫人的想法很单纯,认为这只是一次派对,可当她接过传单,仔细看完上面的内容,神色顿时变得复杂,“你在逗我吗!”她不解的看着舍友。

传单上的内容与她想象中大相径庭,伊莎贝拉确实要组织一场活动,但却是一场抗议示威,针对当地一起即将执行的死刑。

“我还记得那个案件,当时证据确凿,并且有现场录像,凶手当众枪杀了受害者,被判决执行死刑。”在杨夫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对于伊莎贝拉来说就是另一回事。

自小透过父母言传身教,让伊莎贝拉对于死刑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感,她认为那怕是罪大恶极之人,都不该用死亡降罪于他,死刑不过是一种权力机构打着法律之名执行的恐怖行径,这非但不能遏制犯罪,反而是一种变相的以暴制暴。伊莎贝拉在学生时代就加入了一个反对死刑的民间组织,他们奔走呼吁,希望能透过民众舆论使全美最终放弃死刑。

在这次案件之前,伊莎贝拉的父母就参与过好几次反对死刑的示威,这是伊莎贝拉首次亲身参与,心中的使命感让她表现的很积极。

“靠赦免罪犯来彰显善意不是没有,可是,”米兰达看了下自己的孩子,想到曾经的死亡,“如果真是穷凶极恶之人,与其让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还是行刑台更适合他。”

杨夫人当时也是这么答复的,她以为伊莎贝拉会失望,然后转头继续工作,没想到伊莎贝拉却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去试图让她加入自己。她们的讨论涉及惩罚、宽恕、改造、复仇等多个话题。

“我告诉你,你错了,一个生命消逝了,这是一种悲哀,为了从这种悲哀中走出去,可以通过付出种种努力而到达,可唯独再去扼杀一个生命是不行的,除了让死亡加倍,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伊莎贝拉郑重其事的说。

“你这话去跟受害者说吧,让他们接受,杀人犯会在监狱里慢慢忏悔,然后可能某一天被赦免,利用纳税人的钱回到社会,这完全是一种精神上的持续折磨。”杨夫人强调。

“受害者家属绝对无法从死刑判决中得到任何释怀,或许短时间内觉得痛快,但未来他们永远也走不出亲人遇害以及死刑带来的精神伤害中。”伊莎贝拉坚持说。

这场讨论随着持续变得越来越激烈,杨夫人指出,如果法律没有威慑力会怎么样,死刑虽然不是必须,却是最后的底线,当这条底线不复存在,对于潜在的犯罪分子则将没有顾及。而伊莎贝拉却认为,死刑是一种人类文明落后的产物,随着进步,死刑必然会被禁止,需要靠死刑来维持秩序的体制是一种隐含着极度嗜血欲的畸形怪物。以死刑来杜绝犯罪,永远适得其反。

“她是不是把滥杀与法律对于罪恶之徒的裁决严重搞混了。”克拉拉说。

或许她的猜测是对的,但杨夫人无法借此揣测伊莎贝拉过去的想法,“在聊到最后,她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说什么我一个来自佛教国家的人竟然会认同死刑。”

克拉拉和米兰达能体会到杨夫人对于这种情况的苦恼,曾经,他们还在嘉年华一块工作的时候,很多慕名而来的游客在看到杨夫人的东方面孔后都会问出一些让她觉得哭笑不得的问题。内容涉及:佛教、功夫、李小龙、满清式的辫子……有些问题中对于中国刻板的印象足够让她不悦,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为了改变外人觉得中国人都是小眯眼的错觉,嘉年华的同伴都看到杨夫人在表演时会尽量睁大眼睛,大的狼都怀疑她的眼睛会不会有一天掉出来。而在有些人看来,杨夫人总在用一种怒气冲冲的眼神去瞪人家。

“我记得泰国才是佛教国家。”米兰达小声说。

“这种事对现在没意义。”克拉拉对她说,然后转向杨夫人:“结果你们不欢而散。”

这是很明显的事,这次讨论结束后,杨夫人主动换了卧室,那次抗议活动她最终也没去参加。她发现实在忍受不了伊莎贝拉的执拗,或许自己也很执拗,但她明白,两个人的友谊算是走到尽头了。

再后来,杨夫人进入昆特嘉年华,认识了新的朋友。至于伊莎贝拉的生活,她不知道,更不关心,杨夫人只记得在毕业前,这位曾经的舍友曾因参与抗议活动行为过激而被警方逮捕过。

“你不觉得有点匪夷所思吗。”米兰达说,时隔多年,两个人再相见,依旧是思想对立,可对方的角色却呈现一种戏剧性。一个反对死刑的人,即将被执行死刑。

杨夫人不会把这归结为命运的戏弄,在她看来,一个同情杀人犯的家伙自己变成杀人犯并不算太意外,“某个程度上,她活成了……”她不能说活成希望的样子,多少点不恰当,只得改口说:“希望她的嘴皮子利索点,能用最后一周说服法院撤销死刑判决。”这话没有多少调侃的意思,对于伊莎贝拉的即将面临的死刑,杨夫人并不快乐。

“你们帮我想想,她最后来见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女人的敏感让杨夫人一直在胡思乱想,伊莎贝拉最后的话似乎是某种暗示。

米兰达安慰道:“好了,杨,不要为了她装模作样而坏了心情,她不过是在最后关头恶心下你。难道我们两个都不足以平复你内心的纠结,我们一块经历过多少事,比这糟糕的数不胜数,但我们依然能笑出来。”

“有你们真好。”她抱了下米兰达,感激她的善解人意。

与米兰达的直率相比,克拉拉显得若有所思,从杨夫人对她们表露出疑问,有个想法就在慢慢产生,她需要点时间与方法去验证。

与她们分别,回到自己的住处,杨夫人首先做的就是洗个澡,希望通过这种方法把不好的念头彻底洗去,就在她泡在舒服的浴缸里,即将把一切忘掉时,一个电话将她从享受中拉回到现实。

不情愿地起身,草草的擦了下身子,她还没完全裹上浴巾就拿起手机,“究竟是谁在这种……”她的表情从抱怨变成惊讶,来电号码显示是克拉拉,“喂,我是杨,克拉拉你找我什么事。”

“杨,”电话那头的克拉拉告诉了一个令她目瞪口呆的消息,“你那位同学,可能是冤枉的。”

在回去的路上,克拉拉脑海中反复思考着一种可能,幸好她具备去印证猜想的能力,她请米兰达帮助,布置屋子,为能让占卜达到最好情况做准备。

对于她的举动,米兰达表示了不解。这真有必要吗,一个交情不深的死刑犯能对杨夫人造成多久的困扰,或许她用不了几天就会忘掉这件事,“这简直是在浪费你的天赋。”

克拉拉说不清,如果自己猜错了是最好的,如果对了……“我总觉得那个人不是单纯的想在死前跟杨来场无果的讨论,应该有某种更深层次的东西。”

“也许你们俩都太敏感了。”米兰达无奈的说。她并不在乎这件事的发展,却也愿意为了排除朋友的担忧而出力。

当屋子布置妥当后,在克拉拉即将开始前,米兰达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这次不会又出什么事吧。”她有点担心自己和克拉拉,万一她不小心像上次那样召唤出什么东西,就凭她们俩可解决不了。

“我记得强尼最近没去外太空。”克拉拉开玩笑的说。“赶紧吧,如果没事,你就可以去看电视剧了。”

米兰达点上蜡烛,跟着起身去关灯,随后不再说话,安静的坐好,等待克拉拉探测的结果。

占卜只有十几秒,克拉拉从最初的沉着到后来的大吃一惊立刻引起了米兰达的关切。

“你怎么了。”她问。

“我们得联系杨。”克拉拉说,“这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短时间内能探测到的信息量并不多,可经过筛查,克拉拉发现杨的这位朋友的案件十分错综复杂,牵扯到好几个方面,更重要的是,占卜中得到的信息全指向她是无辜的这点。

“不会吧。”杨夫人惊愕的说,伊莎贝拉自己都认罪了,理论上这件案子已经结束了。她有点后悔向两个朋友谈及此事,以至于令情况复杂。她不愿意接受这则消息,可是她熟悉克拉拉,知道她的能力。

“确实让人觉得有点乱,”克拉拉耐心地说,“这件案子,似乎酝酿已久,而且也不是针对所谓的受害者,实际上连本案的受害者都有问题,你的同学似乎是针对别人,其他阶层。”

杨夫人听得一头雾水,洗澡带来的舒适感觉全没了,她的额头凝聚着大量汗珠,“伊莎贝拉想干嘛。或者说,难道她是某种超出常人认知的东西。”她承认自己真小看曾经的同学了。

“不。”克拉拉给出了否定回答,“这是最令我意外的,她就是个普通人,我指的是她犯下这桩案子想要达成的效果不一般。”

普通人,能让嘉年华的占卜能手感到意外的绝对不是普通人,杨夫人突然发现对于伊莎贝拉的认知处在零的状态,凭她的能力,永远想不透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杨,”克拉拉在电话里耐人寻味地说,“你未来打算怎么办。”

“我,我怎么办?”杨夫人不解。

“你不管这件事,下周她就会被执行死刑,一切结束,你的生活依旧是正轨。”克拉拉说。

我不管又能怎么样,伊莎贝拉说会让我意识到我错了,我怎么错了,她就要死了,还是冤死的。杨夫人纠结着这些,与伊莎贝拉最后的对话又出现在脑海里。“真难办。”她用毛巾用力擦着头发。

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杂技演员,还是多年不表演的,没能力逆转结果。杨夫人很想回绝克拉拉,她感谢对方的好意,但她无能为力,实际上她们三个都无能为力。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克拉拉提醒说,“但科迪入狱时,那种心情你忘了。”她不相信杨真的能漠视此事。

“好吧。”杨夫人被说服了,“让我们跑跑腿吧。”

当然了,这种事靠三个女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的,她需要点专业人士的帮助。

暴力警察、午夜之子、政府的超自然调查员、闲赋在家人士,巴蒂里诺的履历绝对算得上浓墨重彩,只是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解散已久的杂技团的私家侦探。

这些女人是《查理的天使》看多了吗,如果来的是强尼、丹甚至莫比阿斯他都不会太意外,“就因为一个占卜你们找到了我这。”对于占卜,虽然他与很多优秀的魔法师合作过,可巴蒂里诺还是认为这太不靠谱了。在他的警察生涯早年,曾遇到过类似事件,在破案陷入僵局时,曾有人找到占卜师,希望能利用通灵手段找到线索,在装摸做样的一番仪式后,占卜师表示,线索就在天花板里。

于是巴蒂里诺和同事们浪费了整整一个下午,小心翼翼的拆掉了案发房间的所有天花板,却一无所获。当他们为此严厉的质疑占卜师时,占卜师却神秘兮兮地说,“我可没说是在案发屋的天花板上。”

当时所有参与的警察恨不得集体掏枪把他打成一堆碎肉。

“我已经离开警队很多年了。”巴蒂里诺搪塞说,如果这里牵扯某个超级恶棍,他乐于贡献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常规刑事案件,让他有点不适应。

克拉拉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你和丹曾经调查过一宗极端宗教谋杀案,现在这个虽然没那个严重,但牵扯到一条无辜的生命。”

既然无辜那她为什么要承认,巴蒂里诺疑惑地看着克拉拉,他隐约考虑过会不会与刑讯逼供有关,但立刻否定了想法,实际上因为暴力执法,这几年很多地方的警局都遭到过抗议,如果不是重大案件,应该没人会为了一宗普通的谋杀案而动用出格手段。

“你的占卜怎么不用。”他问。既然克拉拉能占卜出案情别有隐情,理论上应该能自行解决。

“拜托。”米兰达说:“占卜这东西真要这么好用,我们早用来买彩票了。占卜提供给我们一个大致方向,细节需要我们用其他手段深挖。”

“你管不管。”杨夫人的声音不耐烦,如果巴蒂里诺不肯相助,她们就去找别人。毕竟时间紧迫,她们耗不起。

“我试试吧。”巴蒂里诺说,“当然了,看在强尼的面子上。”他现在只希望过去的资历依旧能发挥作用。

调查的过程并不轻松,巴蒂里诺十分珍视曾供职于相关机构所积累的人脉,虽然对于为什么他会大费周章的去调查一宗已经完结的案子,很多人都流露出质疑,他表示自己是受犯人朋友所托,对方不相信伊莎贝拉真有罪,所以他才勉为其难来调查。

“她全招了。”虽然这么说,可负责这件事的一位警察还是在需要时提供了帮助。

信息时代的优势就在于,就很多东西比占卜要明确,而且来的也不慢。巴蒂里诺在电脑中陆续查到了需要的资料。

犯人伊莎贝拉是一名医生,与死者,她的丈夫钱德勒之前感情一直和睦,夫妻二人是在一次示威活动中认识的。巴蒂里诺注意到,钱德勒也是一名坚定的反对死刑人士。

这可真够讽刺的,志同道合的伴侣竟然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感情。巴蒂里诺想。反对死刑人士,夫妻,其中一个杀死了另一个……巴蒂里诺把过去办案的经验全都调动起来,从收集到的图片、笔录中寻找线索,最后却无功而返。

“所有证据似乎确凿无疑。”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克拉拉的占卜出了错误,实际上,巴蒂里诺从心里认为,强尼的朋友中,也就那个叫奎恩的是个比较正常的家伙,至于其他人,如果不是昆延嘉年华把他们聚到一块,他想不出会有什么机构或者团体能接纳他们。

“你从心底就不关心这案件,就算有疏漏也看不出来。”他的背后突然冒出个声音。

巴蒂里诺下意识的回头,随即表情愕然,跟他说话的是刚刚给他提供资料的警察,可他现在的模样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肤色猩红,额头上张出了两个角,一双眼睛闪烁着火光,“在这件事上,我是你最好的线人,真的。”他张嘴说话时,一股硫磺味扑面而来。

“你。”巴蒂里诺立马站了起来,绷紧了肌肉,空气中有股微微的热流,是从他的皮肤散发出来的。

墨菲斯托竟然出现在这里,这可出乎他的意料。看来这件事的诡异程度超出了……

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墨菲斯托不紧不慢的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钱德勒的灵魂确实在我的地狱,但他的死跟我无关,实际上要不是因为这里面的戏剧性,我都懒得去搭理他。”

“你指望我相信你。”巴蒂里诺说。

“有殉道者情节的人通常很让人乏味,在地狱里你从他们的灵魂上能得到的乐趣不多,但这次如果发展顺利了,我指对于破案,那确实能博我一笑。”墨菲斯托的话含糊其辞,他像是在暗示什么,却又不肯透露更多。

巴蒂里诺狠狠朝他挥了下手,示意他并不想听接下去的废话,他的调查陷入瓶颈,并不介意靠暴打恶魔一顿来缓解压力,“如果你只是来这说些似是而非的谜语,你最好换个人。但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去打扰那三位女士,午夜之子必要你付出代价。”

“她们,一群可怜虫。”墨菲斯托说,“尤其是那个中国人,在伊莎贝拉和钱德勒面前。如果她能花点时间与这位同学保持下基本的联络,就不会显得那么无知。”

“你什么意思。”巴蒂里诺问。

“钱德勒与伊莎贝拉,都是殉道者,只为了向世人证明他们是对的。”说完话,墨菲斯托的痕迹逐渐从警察的脸上消失,他神色茫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快要站在这。

“你还好吗。”巴蒂里诺关切的看着他。

“呃,没事,有点晕,可能是疲劳了。”这名警察说,“你的资料看完了吗。”

“还没有。”巴蒂里诺若有所思,“我需要更多的资料,有没有关于死者的,越详细越好。”墨菲斯托的话对调查产生了影响,尤其是关于殉道者的描述。巴蒂里诺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但直觉告诉他,案情的发展将超出原有的预料。

次日

“这个……”杨夫人看着视频,神情渐渐凝重。

巴蒂里诺给她们看得是伊莎贝拉的丈夫钱德勒生前与当地负责签署死刑判决的政客的一场公开辩论,内容是有关死刑的。钱德勒用一种咄咄逼人的口吻不断发起攻击,而政客则从容不迫的应对,整场辩论中他妙语连珠,有时甚至令钱德勒感到难堪,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他的发言越往后,溃败的迹象越明显。

在辩论接近尾声时,钱德勒试图挽回劣势,他质疑死刑判决的动机,将之与那些凶杀案做对比,“不管你怎么掩饰,你,和被你判决的那些人实际没区别吗,你在变相进行杀戮,只不过披了层看似公正的皮。”

“不,我从我的工作中感觉不到骄傲。凶杀案带来悲剧,我要做的就是利用司法程序赋予的权利去履行责任,我每执行一次,那怕能给潜在的犯罪行为带来一点点震慑,我就会觉得值。你可以否定我的想法,但你同样无法证明你的。”他身体略微前倾,用一种大人对待天真的小孩才有的态度继续说,“或许未来你会取得突破,可当下,是我们在维护法律的尊严。仅凭宽恕可达不到你希望的理想社会。”

“你就没考虑过那些被你杀害的人有没有可能是无辜的。”钱德勒说。或许在他看来这是一枚重磅炸弹,可对方却早有准备。

“老掉牙的话题,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我执行的裁决比我的几个前任要谨慎的多,一次错误的裁决不仅是对受害者的亵渎,也是对法律的侮辱,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政客说。

时间已到,辩论就此结束。但巴蒂里诺还准备了其他东西,三份资料,其中一个是对伊莎贝拉核准死刑的就是辩论会上的政客。另外是一份病例报告,钱德勒在两年前被查出得了某种心血管疾病,很有可能会随时意外猝死。第三份是关于他邻居的口供,据说在案发前的半年,伊莎贝拉和钱德勒的感情似乎出现了问题,有过因家暴而报警的记录。

对破案这种事的认知仅停留在各种影视剧的杨夫人根本看不出这里面的关联。见她和同伴毫无头绪,巴蒂里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钱德勒的死只是疫病导致的意外。伊莎贝拉利用自己的医学知识伪造了现场,让办案人员以为是谋杀,她再故意承认,以便被执行死刑。”

杨夫人与米兰达面面相窥,只有克拉拉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

“你在逗我吗。”杨夫人觉得巴蒂里诺是疯了,她想不出伊莎贝拉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她想要殉情,她和丈夫关系不是……”她的表情突然顿住了,短短几秒,所有的信息突然以一种荒唐的形式拼接到了一块,“天啊,难道……”

“假的,都是假的。”克拉拉冷静的说,“她和丈夫的感情矛盾是做给外人看的,一切都为了今天。”

巴蒂里诺对她点了点头,这也是他的怀疑,“一切都是这对夫妻自导自演,用自己的生命来告诉外人,死刑该被取缔。”

“你有证据吗。”米兰达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她相信案件有隐情,但这个猜测还是太离谱了。

“没有。”巴蒂里诺说,他找不到直接证据,何况这个结论都是他结合墨菲斯托的话推导出来的。他确实见过一些人,他们没有上天入地的本领,却有着不亚于任何超级英雄的坚定意志,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他们一定策划很久了,能证明无罪的证据都被销毁了。”

伊莎贝拉在犯案后离开了家,被警方推测是想逃跑,但在途中,她被警方追上,于是放弃了。至于为什么警方会发现凶案,是因为邻居报警称,听到隔壁的屋里传来持续不断的闹铃声,影响了他休息,他去敲那户的门,却透过窗户发现躺着在地上的钱德勒,与是连忙拨打了911。警方调查后发现,屋内的监控探头被关掉,数据存储设备被彻底损坏,他们断定是伊莎贝拉为了掩饰犯罪过程而做的,至于闹铃声,应该是钱德勒为提醒自己吃药而提前预设的。可能因为慌忙伊莎贝拉忽视了这点。这就是整个案情。

“证据,没有证据怎么办。”杨夫人说,离执行还有4天,仅靠几个推论改变不了结果。

“一定有证据。”巴蒂里诺说。随后他承认这番言论也是基于假设,如果伊莎贝拉真想以自身制造的冤案来证实死刑的错误,她一定会预先留下证据,等到被执行后公布出来。

“我们该去那里找……”杨夫人烦躁的说。

“对了,”米兰达说,“按你的说法,她和丈夫不是一个反对死刑的团体的成员吗,会不会证据就在相关人员手里,查查伊莎贝拉在被捕前是否接触过什么人,或许是个突破口。”

巴蒂里诺早就想到了:“这是个麻烦,且不讨好的差使,我拜托他们尽力了。实际上对于已经结案的事,除非真的提出确凿证据,否则……”他不清楚是否会有人愿意配合调查,如果这件案子真有其他人参与。

“你拜托的人效率如何。”杨夫人看着日历不无担忧地说,对于这事,她很纠结,她希望澄清事实,希望伊莎贝拉输。

巴蒂里诺已经发挥了最大能力,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如果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们。”

他离开后,留下的三位女士陷入了集体沉默,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在令人沉闷的过了约几分钟后,杨夫人愤愤的挤出一句话,“你要死就死远点,偏偏来烦我。”只要想到伊莎贝拉杨夫人就头疼,如果不是她,自己和伙伴的生活不会被打乱。

米兰达和克拉拉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时至今日,杨夫人和伊丽莎白对于死刑的看法依旧严重对立。

“你为什么支持死刑。”米兰达问。

“虽说不上支持,但我绝不赞成废除死刑。”杨夫人说,“在中国曾经……算了,等这事有结果再说吧。”

米兰达与克拉拉没有继续追问,她们相信杨夫人最终会袒露实情。她们能做的只是陪着她,度过这难熬的几天。

又一天过去了,巴蒂里诺带来了新的消息,不算明朗,却让人觉得暗含转机。

他从承办此案的相关警员处了解到,在对伊莎贝拉的家调查中发现,她在逃跑前曾用电脑给一个朋友发了一封邮件,而内容不得而知。警方盘问中她也没提过这些事,对她的朋友进行调查,这位朋友只说是一些生活琐事,在询问中警方没有发现疑点,加之伊莎贝拉已经认罪,这条线索就不了了之了。

“有什么事是非要用电子邮件,而不能用手机谈的。我怀疑她发的内容就是证明自己无罪的证据。”巴蒂里诺说,他后来又查到,伊莎贝拉的朋友也是一位反对死刑人士,与夫妻二人同属于一个团体。而且随着巴蒂里诺的深挖,发现这个人有从事心理学的工作背景,凭借这个技能,在警方盘问下蒙混过关并不难。

“那你还等什么。”杨夫人说,“申请对那个人的家进行搜查啊。”

“不是这么简单。”巴蒂里诺说,他不再是警察,根本没资格让同行去调查一户普通家庭,“没有明确证据去查会引发很多的意外。”

“你一定有别的办法对吧。”克拉拉说,如果他没办法,就不会这样镇定的来找他们。

“我找了个有案底的黑客,请他帮忙入侵了那户的电脑,如果走运,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有回复。”巴蒂里诺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指针走向中午12点前,巴蒂里诺的手机收到了回复,是几段视频,当内容播放后,一切疑惑都被解开。

内容包括钱德勒生前的独白,他尽力去治疗,但疾病依然不可挽回的蚕食着他的健康。伊莎贝拉束手无措,只能看着他慢慢的走向死亡。但夫妻俩在这其间做了一个在外人看来恐怖的决定,他们要利用钱德勒的死亡,伪造一起谋杀案,等到伊莎贝拉被执行死刑,再公布真相,以此来打击那位和钱德勒辩论的政客乃至整个司法体系。

所谓的感情不和,乃至谋杀全都是假象,都是为了欺骗执法者做的戏,在最后的时光,钱德勒等待着疾病夺去他的生命,然后伊莎贝拉会伪造现场,把所有不利的证据摆出来,并试图逃跑……她把一切证据交给了那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等到她被执行死刑,这个人就会公布证据。

“她疯了,她丈夫也疯了,他们全疯了。”杨夫人说,她无法理解这种偏执的思想是怎么孕育的。

“历史上类似的殉道者都有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该怎么说,他们自认为是觉悟,在外人看来就是畸形的思想。”巴蒂里诺说。

米兰达因视频而显得有点兴奋,“赶快把证据上交,这样就能了结此事。”

巴蒂里诺却有点为难,“不太容易,你们也知道,证据的来路……”他曾经接触过一个案子,因为两个年轻的警员过于急躁,私自撬开了嫌疑人的柜子,发现了凶案现场的物证。但法庭在得知来源后便裁决此物不能用于呈堂证物。这次他也没有经过正常的司法程序,他不确定这个是否会被法庭接受。

“你不需要这么麻烦。”克拉拉说,“我有个更好的办法。”既然伊莎贝拉希望在死后公布这些视频,他们只要提前就行了,而时间还够。

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所有相关视频,钱德勒的自白,犯病死亡的过程,以及伊莎贝拉伪造现场的视频出现在各大视频网站以及社交媒体上,据统计,在短短20分钟内,脸书与推特上与此有关的视频点击量轻松突破百万,全美国、全世界可以登录相关网站的国家的网民都看到了事情的过程。

在证据以及网络舆论面前,司法机构迅速做出了调查与调整。结果是伊莎贝拉的死刑被取消,据在场人员对外透露,当得知视频被公布,她当场情绪失控,哭得像个孩子。

虽然谋杀罪名已经被洗清,但鉴于她想要针对司法体系而伪造案件,后续工作已经展开,她以及和她有关的反死刑团体都将受到调查。之前为了案件侦办所消耗的司法资源也将由伊莎贝拉承担。

缴纳了罚款,她离开了监狱,但被禁止离开所居住的区域,以备随时传唤。对此,伊莎贝拉面无表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在激起她的情绪。

在大门外,有两拨人在等待她。一批就是和她有联系的团体,其中就包括那名保留证据的人。而另一批,则是杨夫人和朋友。

她能感受到来自对面充满敌意的目光,但杨夫人并不在乎,本来真相大白这事就和她无关了,可出于自己都说不清的理由,她想要亲自迎接伊莎贝拉,看看她的反应。

看到杨夫人,伊莎贝拉冷静顿时消失,换成了相当激动的反应,并以一记耳光的形式落到了杨夫人的脸上。

“都是你干的。”伊莎贝拉吼道。失败并未让她完全麻木,有个顽固的念头占据着内心,她想要弄清究竟是谁毁了她和钱德勒的计划,在看到杨夫人出现后,尽管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她却立刻意识到,是这个女人毁了一切,“你破坏了一切,你让他的死成了笑话,你……”

她的话被杨夫人还来的一拳打断,看到双方情绪激动,巴蒂里诺赶紧挺身而出,“行了,想在这打吗。”

“伊莎贝拉,你以为造假案就能显得自己很高尚,你不是殉道者,更不是圣人,你只是个可怜的白痴。”杨夫人叱责道,“奉劝你冷静点,真动手我才不怕你。”她曾在各类怪物的袭击中活了下来,可不会被一个歇斯底里普通人吓到。

“你,你这婊子亵渎了我们的理想。”伊莎贝拉想要冲上去和她扭打,却被其他人拦住,“本来都算计好了,全因为你。你这个刽子手,人渣……”她骂出一堆垃圾话,最后因虚脱而被人带走了。

这可真是最糟糕的会面,杨夫人轻揉着被打的脸,那记耳光还挺疼的,幸亏愤怒冲淡了疼痛,“我们真不该来。”

“跟我说说曾经的中国发生了什么。”在回去的路上,米兰达想起她曾没说完的话,于是试探着问。

“一定是很糟糕的事。”克拉拉说。

“那可不是能用糟糕形容的。”杨夫人说。她本来不应该跟他们说,总觉得这可能会影响到中国的形象,可现在,她不在乎了。

大约15年前,杨夫人还住在中国,在当时她家附近,发生了一起令人发指的凶案,一个人格有点缺陷的男性,在晚上袭击了一个在外表玩耍的未成年女孩,并用随身携带的锯子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摧残,这事令附近很多居民产生了恐慌,有相当一段时间,杨夫人都不敢一个人出门。

“你以为触目惊心的案件只是每天令人麻木的枪击,这个世上有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罪人。”杨夫人说。

“那个杂种后来怎么样了。”巴蒂里诺问。

“当然毙了,难道留他在狱里养老啊。”杨夫人说,“我近来在一个国内网站上看过一个老警察的自白,他说在中国有很多已经破了的案子一辈子都不能对公众公布,因为太残忍了。所以,我至今认为死刑是有必要的。”

有趣的故事,可惜这个人的灵魂没落到我手里。在王座上欣赏这过程的墨菲斯托带着玩味的态度想。他刚刚让钱德勒的灵魂知晓计划失败,此刻正听着他绝望的哀嚎。而在人间,伊莎贝拉内心陷入无比痛苦,这痛苦令他感到一阵惬意。至于杨夫人,没有从这次价值观的较量中获得任胜利的喜悦,痛苦的回忆,无可挽回的友谊令她郁郁寡欢,就算有嘉年华伙伴的安慰,也不足以在短期内振作起来。

这场博弈没有胜利者,但却足以取悦作为观众的墨菲斯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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